游牧人生 / Nomadland：走得夠遠，才能再回到原地

電影裡的解答，向來都是看你帶著什麼問題走進戲院。近日，從臉書上目睹幾場生死離別（包含全國一起目睹的碎心場景*1）之後，我在戲院裡自然濾掉了嬉皮式的浪漫，或故事背景裡金融海嘯後的資本主義反思。

「沒有最終的告別，我們路上見。」

過著游牧人生者，有人是被資本主義放逐，但有一群人是悲傷的再也無法佇足在原地，一路上用更多點頭之交似的告別，去告別那場當時無力告別的告別。

或許是本能？即使進入農業社會以後的人類，不再因為季節性水源和糧食去遷徙，但當心靈匱乏時，仍會想去旅行，去流浪，去遠離，去追尋。

隔著螢幕，劇中幾場夜晚的那把營火，溫度還是傳了過來。心碎的半生不熟的人們靜靜的聚在一起，又孤單又彼此陪伴。湊不出個道理，但我有時也感受那種「安全的孤單」（例如在無人認識但又不陌生不害怕的東京街頭）所帶來的療癒，這就是旅行的其中一種意義。

世上沒有一場毫無遺憾的告別，我們誰都會碰上，是早是晚而已。或許要走得夠遠，才能放下，才能再次回到原地。到那個時候傷痕還在，傷痕不可能也不需要消失，但或許痛苦可以淡一點，可以敢於被其他人看見。

但願我們心中，隨時停著一部露營車，那些承受不了的哀傷通通運上車，展開一段孤獨一段逃離一段自由一段追尋，一段可以再回到原地告別的游牧人生。給那些我對你們的哀傷無能為力的朋友。

注*1：台鐵太魯閣號 408 列車出軌事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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