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聲
- Rhyme
- Nov 15, 20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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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只是在玩。」
這句話往往是惡魔的前言,惡意從中滋生、流竄、失控。這句話也是退場的後路,供加害者和旁觀者撇清責任,供受害者遮掩傷口。

離開影廳一週多,現在寫,還是有一股哽在喉頭的悶感。「看完一片無聲」是許多人的反應,大概也是多數人碰到這種事的反應:開始難過——接著憤怒——然後無力——心生內疚。觀眾正扮演著旁觀者的角色。不是無話可說,是不知從何說起。
當人難以面對時,冷漠無聲是比較方便的做法,如當中的輔導員、師長、同學,成為世人探討納粹德國的「好人的沈默」的一員。約著一起玩,惡意被越來越多的分母除了又除,就好像真的只是在玩。「一起玩,他們就不會欺負你!」連受害者的輪廓都模糊了。那麼沈默的人一多了,罪惡感也糊掉了吧。

回想,我記得啟聰學校集體性侵的新聞,但當時卻只淺淺看過——原來我曾沈默,不願理解更多。當劇中案件攀到一百多起,心想:「會不會太扯?」事後才震撼得知當時的真實事件,性侵性騷數量就幾乎這麼高。很恐怖。
直到發生多年、發生百起,案情才炸開,可見如劇中對白:「我更害怕外面的世界。」聾啞人被社會放到多邊緣去,失去聲音,還一併進不了我們眼裡。
日本台灣戲劇有海量的「怕影響校譽」而展開的故事,文化裡大概有一些壞死的部分還沒被診斷出來。(希望未來有導演挑戰這個很難敘事的視角)多數校園都如此,啟聰學校整條官僚系統怎能不停擺?導致一屆傳一屆,半數的受害者長成加害者。
我僥倖的慶幸不曾身在案發現場。畢竟在一個封閉的圈子,人人離加害者或被害者,就一小步。甚至很怕我也沈默。「出不了聲」真的是我非常厭惡的感受,無論那是被壓迫、被誤解、被河蟹。
(所以意識到之後,才那麼愛靠北威權體制)

如果觀影過程不舒服,會生氣難過內疚,那是合理的。因為你內心大概試圖在模擬著「我該怎麼做」,鏡頭貼得那麼近,才可能讓觀眾不再無視無感。一部電影當然不會解答一切,但為暗處補一盞燈,提醒我們:「少做一件小事」是有風險的。當每個成員都無聲,就養成校園霸凌、職場霸凌、軍中霸凌,一條命甚至一個民族國家就沒了。
韓國擅長把社會案件翻拍成電影,但相比他們社會的保守,我覺得台灣的檢討能力更高,更有潛力這麼做。柯貞年導演開了很好的一局,不帶冒犯不灑狗血,帶著年輕演員(陳姸霏演技真的亮眼,她前面演得多陽光討喜,後段也就令人多痛。尤其我選圖的這段,情緒循序演變,很厲害)重啟這個案件。

我在週間日的白天看,一個人被動包全場,也還好是這樣。我可以獨自的安全的面對衝擊。要看的話,別帶爆米花了,不會有心情吃這麼悠哉的東西,那會令你更罪惡。
附註: 2018 年立院三讀通過《國家語言發展法》將手語定位為國家語言
報導者〈為什麼「無聲」?專訪葉永鋕的老師,理解校園性霸凌受害者、行為者、和老師們所面對的〉:https://player.soundon.fm/....../2399c36d-3dc2-4be2......
志祺77對真實啟聰學校事件的重點整理:https://youtu.be/B4eYwHxT_x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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